要给

心血来潮，骑车去潍坊，天不亮就出发了。走的乡间小路。中午到达安丘跟临沂的交界处，有一条河流，很宽很清澈，沙子也很松软，过往行人都要脱鞋淌水过去。我怕轴承里进水，把自行车扛在肩上，慢慢地淌过去。坐在岸边穿鞋时，突然发现半米外有几张钱，而且是的，过往行人并不多，三三俩俩，我不能明目张胆地起身过去拣。我挪了几次屁股，正好坐到钱上。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钱从屁股下面掏上来，急忙装到口袋里。有点小兴奋，穿好鞋，骑上车，一溜烟地跑了。到了收费站，趁喝水的工夫，我数了数钱，块，叠得很工整……心里有点犯嘀咕：这是刚发的工资？去买化肥？给老人看病？肯定不是给老人看病，看病咋可能只拿块钱呢？要么是小偷扔的？肯定是小偷扔的。我不断地自我暗示，减少一些负罪感。刚进潍坊，我实在骑不动了，就近找了个宾馆，原本想着把车子扛进房间里，可是太累了，一动也不想动，就把车子一锁，扔到酒店门口了。晚上，朋友过来接我，我们出去喝了点小酒，我还抢着买单，告诉他这是上帝赐予我们的酒钱，不用争了，这顿饭就让上帝来买单吧。晚上回到酒店，一沾床就睡着了，连衣服都没脱。早上，出门一看，车子没了。我真怀疑自己心理变态，没有郁闷，反而有点小开心，终于不用骑车回去了……可是，坐车回到家，越想越觉得心疼，刚花块钱买的新车，就这么丢了？可恶的小偷，你偷辆电动车多好啊，你非偷自行车。我娘，特迷信。她认为，既然遭到了报应，那么一定是得罪了某位神灵，要找人给算算，看看如何弥补，她认为丢自行车只是警告，后面可能有更严重的惩罚……找了个远近闻名的神婆。我娘带我一起去的。神婆问我：“这两天，有没有看到或拣到脏东西？”我说：“拣了块钱。”神婆说：“别人丢掉的罪孽，让你拣去了，这样吧，回去叠对元宝，烧给泰山老母，这个事就过去了。以后想着，路上遇到钱，别拣。”对于这些，我肯定不信。我娘倒是放在心上了，当天就去买来金箔纸叠元宝……我心想，神婆这一套早过时了。农村很流行这种“罪恶传递”的说法，记得我们小时候，红眼病很流行，我也得过，得了红眼病咋治呢？去十字路口摆一摞石头，大的在下面，小的在上面，造型跟什么似的呢？西藏的尼玛堆。摆这些石头是干什么用的？机关！谁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这些石头，谁就会得红眼病，而摆石头的人则会痊愈，红眼病就是这么传染的。真是如此吗？骗人的把戏，可是小时候我们都信！有次喝酒，跟冯小刚谈起了因果报应，我们纷纷讲述那些很“灵验”的经历，我就讲了这段拣钱的故事。他信佛，非要给我讲讲因果报应。等他手舞足蹈完，我问了他一句：地上有1万块钱，四处没人，你拣还是不拣？他说：“不拣。”我说：“你就吹吧，因为你没遇到而已！”他说：“我真不拣，不是因为我不喜欢钱，而是我只拿属于自己的钱。”我心想，少跟我装清纯，谁不了解谁呀？！我问：“如果是你儿子拣到钱呢？”他说：“我会告诉他，要么别拣，要么拣了交给老师或警察。”如今，冯小刚已经成了我们圈子里生意做的最大的了，拥有了独栋办公楼，而且做起了国际品牌的中国总代，他不是电影导演冯小刚，只是长的像，我给起了这么一个绰号。前些日子，朋友一起聚餐，谈起了冯小刚，大家把他的成功都归结为了两个字：运气。我心想，你们真的低估了这个看似很土的哥们。冯小刚内心相当有力量，表现在哪呢？他送过我那句话：天上不会掉馅饼的，掉馅饼不会砸我头上的。其实后面还有一句：无求是大求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？跟朋友相处的时候，要让自己处于付出模式，没有任何索求，你在对方心目中是不断加分的，如果是遇到了普通问题，拿钱可以解决的，就不应该去求助朋友。这样，遇到那些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的时候，朋友们就会主动帮你扛着，因为他们在内心深处已经认定了你这个朋友。平时聚会之类的，他都会提一些酒过来，中间会喝上一两瓶，走的时候每人再送一瓶，我们觉得这是应该的，他是卖酒的（洋河市级代理）。但是，反过来想，谁舍得送过他一瓶梦之蓝？当时梦之蓝也蛮贵的，一瓶多。他走到今天，是必然的，因为他太会付出了，从来不计较……不过，他身上也有劣根性，我给他的定义就是暴发户，例如我去他办公室喝茶，他要告诉我这茶叶是私人定制的，专门请师傅来给炒的。这个嘛，也能理解，毕竟是怀揣块钱开始创业的农村娃。前天，他过来温锅，我带他参观了一圈，他问我家里咋这么多快递？我媳妇说：“都是他粉丝送的。”冯小刚问：“你能分清哪件是谁送的吗？”我说：“分不清，我基本不过问这些事。”吃饭时，冯小刚语重心长地说：“董呀，你这是糟蹋自己的人脉资源，别人送你礼物，没有得到你的反馈，会觉得很失望的，而且从因果报应上来讲，你得到了太多福报，不是好事。”我问：“那咋办？”他说：“应该反过来，你成为给予者。”我说：“你的说法不现实，2万个读者，哪怕我给每人发个空快递，也是20万的费用，我咋负担的起啊？”他说：“可以有选择性的。”我说：“我还真没给别人送过礼，总觉得害羞。”他问：“我送你的打火机，你喜欢吗？”我说：“挺喜欢的。”他说：“那别人收到礼物也会觉得很喜欢的。”我说：“元以下的东西，我根本不好意思送给别人。可即便是元的礼物，假如我送给个朋友，你知道需要多少钱吗？中秋节我光送月饼花了几万块钱，但是还有人怀疑月饼是假的。”他说：“有1%的人认为是假的也无妨，毕竟你收获了99%。”我问：“你做事业，就是送礼送出来的？”他说：“还真是，但是我不行贿，只送一些经营友情的小礼物。”我问：“你相信因果报应？”他说：“相信，多数人解读的因果报应是说你做了坏事会遭到惩罚，其实最正确的解读是你做了好事，你会得到上天的恩赐。”我说：“因果报应不过是迷信的说法。”他说：“你跟毛主席的观点一致，当年上海美术电影厂准备拍摄《九色鹿》，结果因为是宣传佛教里的因果报应而遭到禁止。”我问：“你喜欢动画片？”他说：“喜欢，而且我们现在主要做动画下游产业。”我说：“我也很喜欢动画，《九色鹿》我也看过，钱家骏的作品。”他说：“导演是戴铁郎。”我说：“这个我倒是真的很想跟你辩论一番，中国动画的开山祖师爷就是钱家骏，当年那些知名的导演都是他的徒子徒孙。他也是中国水墨动画的创始人，《九色鹿》就是钱家骏的作品。”他说：“中国水墨的创始人是特伟，当年还颁过奖。”我说：“特伟也是钱家骏的学生，钱家骏是无冕之王，你问问特伟他自己敢承认自己是创始人吗？为什么钱家骏没有被正名？因为他名声不好，说他给国民党做过事。”他问：“你咋知道的？”我说：“他学生说的。当年，他提出拍摄《九色鹿》，结果被咔嚓了，理由就是宣传封建迷信，把他打成了右派，年的时候，他恢复了身份，厂长问他有什么愿望？他说想拍《九色鹿》，这部动画片才得以成型，咱有这股劲吗？”为这个事，我们俩打赌，赢块钱的，连饭也不吃了，抱出笔记本在那里查资料，他输了……我们俩喝了1斤白酒，四瓶啤酒，有点晕乎。他说话也有点结巴了，拍着我肩膀说：“弟弟，你听我的，不管跟谁交往，你都要让别人欠你的，那样你早晚会成为一个成功者，不占任何人的便宜。”我问：“如果有人在网上送瑞士军刀，你要吗？”他说：“我不要，如果他真的想送东西出去，可以给亲戚，给朋友，给同事，好事咋可能轮到陌生人呢？我不伸手！”他非要去参观一下水果摊。我带他去了商场……他非要指点指点我：“董，你听我说，要改进两处。一处是要推出水果篮，里面是一些高档水果，而且贴好了标签，别人过来拎着就可以走。一处是要推出半份水果，例如半份西瓜啥的，买了可以直接吃的。”我心想，你懂个P，篮子里的水果卖不了，岂不是瞎折腾？切开的水果卖不了，扔给谁？不过，我满口答应。出商场时，门口有个舞台，下面围了好多人，主持人在上面又蹦又跳的，说是联通公司搞活动，免费送手机，手机已经装在了盆里，准备一盆一盆的泼到台下……我说：“免费送手机，去领个？”冯小刚说：“这么简单的骗术，为什么总有人上当呢？因为总有人相信天上会掉馅饼。如果真的免费送手机，主持人送给七大姑八大姨就是了，何必送给陌生人呢？你可以仔细观察一个现象，台下围观的人，都是一群最穷的人。”我问：“为什么呢？”他说：“因为，他们相信人生有捷径！”我说：“我在对面买了套门面房，过去看看？”他问：“做什么用的？”我说：“开个私人藏书会所。”他问：“手续难办不？”我说：“非常难办，需要去考出版物发行员资格证，我已经报名了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考下来。工商局的朋友建议花70块钱办个假的，反正没人查。”他问：“书店能赚钱吗？”我说：“赚不赚无所谓，我是藏书用的，只藏名人签名书。”他问：“莫言有吗？”我说：“有。”他问：“市场价多少？”我说：“~，要看是哪本书，还要看签的状态如何。”他问：“签名书的成本呢？”我说：“如果借助签售会的机会签，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，假如听说莫言在青岛搞签售，我提前批发上本书，直接拉去现场，就签了。”他问：“会给签吗？”我说：“不仅仅会，反而会主动拉你合影，感觉你是超级大粉丝。”他问：“所有签名书都值钱吗？”我说：“不是，有两个基本标准：名家+名作，例如莫言我只收藏《丰乳肥臀》和《蛙》，张炜的我只收藏《古船》，阿来的我只收藏《尘埃落定》，简单一点讲，就是矛盾文学奖的获奖作品。”他问：“利润空间有多大？”我说：“10倍以上。”他问：“网络作家呢？例如唐家三少的？”我说：“送给我，我都不要。”他问：“醉话？”我说：“真心话，韩寒的，郭敬明的都不行，不是说他们不出名，而是说他们的作品经受不起时间的沉淀。”他问：“你的呢？”我说：“你见我送过自己的书吗？我更有自知之明，这是速食文学时代，白岩松的书我也收藏了多本，去年都送人了，感觉没意思。”他问：“销路有保障吗？”我说：“跟你这么讲吧，不说别人的，莫言的签名书，如果是元一本，在绝对保真的前提下，有多少卖多少，根本搞不到货源。”他问：“正常的名人签售，会有多少人去排队？”我说：“跟你这么讲吧，这是一个明星泛滥的时代，作家根本没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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